东晋南朝,诗酒风流又有不同的表现。东晋南朝偏安一隅,以世家大族为代表的士人,享有政治、经济特权,可靠阀阅而坐致公卿,且拥有丰厚的土地,建有庄园,故多不缨事务,宴饮成为士人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但与前代不同,士人宴饮更注重精神的享受,追求的是士大夫闲适高雅的情怀,如东晋时,时人论酒都从精神感受言。王光禄云:“酒正使人人自远。”(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)王卫军云:“酒正自引人著胜地。”(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)王佛大叹言:“三日不饮酒,觉形神不复相亲。”(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)
著名的兰亭雅集没有金石的喧嚣、物欲的追逐:“虽无丝竹管弦之盛,一觞一咏,亦足以畅叙幽情”,通过诗文寄予玄言山水的怀抱。在这样的环境中,东晋出现了清雅淡然的诗酒风流人物陶渊明,他隐居南山,好饮酒赋诗自娱,其《饮酒诗序》云:“余闲居寡欢,兼比夜已长,偶有名酒,无夕不饮。顾影独尽,忽焉复醉。既醉之后,辄题数句自娱。”且家贫不能常有酒,却能安于生活,有酒辄醉,《五柳先生传》曰:“性嗜酒,家贫不能恒得,亲旧知其如此,或置酒而招之。造饮辄尽,期在必醉;既醉而退,曾不吝情去留。环堵萧然,不蔽风日。短褐穿结,箪瓢屡空。晏如也。”陶渊明的诗酒风流,留给后人的是隐士高洁淡雅的精神追求。
到了南朝,世家大族在政治上受到出身底层的帝王的打击,已不能把持朝政大权,但仍可靠门资至清要之职,故政治上亦无进取意,更加安享闲逸的生活,而饮酒吟诗已是名士风流生活不可或缺的常态内容。如梁简文帝萧纲《答湘东王》云:“漾舟玄圃,必集应、阮之俦;徐轮博望,亦招龙渊之侣。校核仁义,源本山川;旨酒盈俎,嘉肴溢俎。曜灵既隐,继之以朗月;高春既夕,申之以清夜。并命连篇,在兹弥博。”文士诗酒风流雅事更是普遍,有家族诗酒文会,如《宋书·谢混传》云:“混风格高峻,少所交纳,唯与族子灵运、瞻、曜、弘微并以文义赏会。尝共宴处,居在乌衣巷,故谓之乌衣之游。”有以文酒会友,如《宋书·谢灵运传》云:“灵连既东还,与族弟惠连、东海何长瑜、颍川荀雍、泰山羊之,以文章赏会,共为山泽之游,时人谓之四友。”亦有独酌自赏,如《宋书·颜延之传》云:“延之性既褊激,兼有酒过,肆意直言,曾无遏隐,故论者多不知云。居身清约,不营财利,布衣蔬食,独酌郊野,当其为适,傍若无人。”
综之,魏晋南北朝时代的诗酒风流并非是一成不变的,它既是名士风度的表征,也是魏晋南北朝历史变迁的缩影。
中国酒网酒文化